槍蝦發出了海中最喧鬧的聲音,霹啊霹啊霹啊———伴隨著漂浮和下一秒輕輕的踢動,往前探索。沒有下雨的天,我隨時都有奔向海裡的慾望,雖然投入海中有各樣情緒,但包覆我的溫柔卻很難忘懷。
我在澎湖,簡單的生活讓視野變得更加清晰,對於靈魂想追求的平和目標給予了更多確信。
峇里島的大象庇護所
重拾畫筆的那年,我仍在一間設計師選品店工作,打理與銷售幾個品牌的服裝、配件和飾品。而她,是一隻在附近生活的流浪貓,纖細敏感、毛色黑亮,還有一雙銳利的眼睛,那天她直挺挺地坐在圍牆邊,我跟著靜靜看了她許久,想著在城市生活的流浪動物該有多辛苦?這樣的一個想像,或該說是念頭,就這麼在心中種下了種子。
我開始蒐集起流浪貓的照片,發現這些孩子很少露出翻肚的舒服神情,反而帶有更多討生活的機敏和隱藏的不安感。於是,「流浪貓計畫」成為我想為他們做點什麼的一份力量:我在不同地點放置明信片募款箱,讓大家自行任意投款換取明信片來募資。當時所募來的款項,統一捐助給流浪動物的保護與急救助。因為流浪貓,我慢慢注意起周遭的環境狀態,後來也因為《競速滅絕》(Racing Extinction)這部影片帶給我的震撼,啟發我想讓人們認識並看見更多生命的需求,「瀕危物種」因此進入到我的創作之中。
在畫了一系列的瀕臨絕種動物後,忘了是誰和我說:「那你愛所有的動物嗎?」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,又輕又重地擊中思緒,我沉思了好一會,才回道:「我沒辦法用全然的愛去愛所有的動物。不可避免的,我會害怕鱷魚、不喜歡老鼠;但我尊重他們,尊重包容動物們擁有各種樣貌與習性,並保持距離地觀看、守候。」
回答時,我也想起了一座位於峇里島的大象庇護所。那個晚上,進入園區後看見大象們都是被鏈住的,每隻大象間也保持著一定距離,他們在草皮上安靜站著,違和地像住在人類的度假中心裡。原本興奮又期待的心情慢慢就靜了下來,我想著:人對大象的愛是不是反被利用了?因為人們的喜愛,大象必須配合被觸摸、被騎乘、被象勾傷害、被洗澡、被迫學畫畫、被拍照。「愛動物」是不是真的需要近距離去接觸他們呢?我們人到底該如何和平與自然共存並維繫環境的平衡?
減法成為我的新課題
過去,我和許多人一樣覺得生活就是需要便利,購物時希望商家提供提袋,也不會注意到他們在飲品中放入吸管,常常一放空就在線上購物,一個月總是會買幾件衣服或幾雙鞋子。在峇里島的經驗後,我更肯定「尊重自然、尊重動物」,才是最好的選擇。現在,減法成為我的新課題,開始天天帶著水壺、食物袋、餐具,到海邊或林裡看到垃圾就盡我所能地撿起,也試著再創造或再利用海漂物或被丟棄的垃圾,買東西不再多拿塑膠袋,不因為商品漂亮或標示著環保,而把明明有的東西放進購物車裡,我試著更簡單地過生活。一個人做,世界也許很難改變,但每一個行為都會被身邊的人看見和吸收,它會持續影響他人,成為一種新的生活方式,社會上有許多組織、許多人們也都在這條路上互相支持努力著。
槍蝦們還在活躍游動,自然生命們也在等待著我們的改變。我在澎湖,沒有下雨的天我就會潛進海中,下雨的天裡我會貼近樹,對他們說:「感謝自然的一切創造。」